辰予

处处留情 次次真心 重度洁癖

【忘羡】水中月

背景是射日之征江陵一战结束后,二哥哥离开江陵的前夜。

两人当时一直吵,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道个别。

推荐BGM《捞月亮的人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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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郊外支着的营帐比之前些日子少了不少,生起的篝火也不复往日照彻半边天际的明亮。自打前几日众人从温氏手中夺下江陵后,江澄和几位家主便带着大部分人马驻进了城中,只余下两人带着百余人在外安营巡夜,以防突发不测。魏无羡主动请缨,这并不稀奇,可让众人感惊讶的是,向来与魏无羡水火不容的含光君蓝忘机竟也请命继续驻守城外。

留下这两人,江澄离开时多少有些放心不下,便安插了个心腹,命他多加留心,稍有动静,速速往城中送信。

紧张的日子还没过去,却已有些不怀好意的人换上一副悠闲面孔开始看热闹了。可令他们感到失望的是,直盼了好几天,也没听到城外传来两人打起来的消息,倒是等到了自河间来的泽芜君。

这段日子里,众人几乎是每隔几天就要跟温狗大战一场,拿下江陵后也还没能好好地喘口气,于是便趁着给泽芜君接风洗尘的由头操办了起来。新扎起的营帐内摆着数十张食案,张张条几上都堆满了楚地的美酒佳肴。

席上觥筹交错,酒过三巡尚且未到浓时,便已有人借机向着在座的各位青年才俊溜须拍马。蓝忘机向来不喜应付这种场面,早早地便辞了宴,独自一人行到了距驻地不远处的那池湖边散步。

这一晚的天空格外的沉,月亮又低又圆,似一抬手便可触到揉了月光的青黑夜色。零落的星点和冰轮倒映在水中,将无波的湖面衬得分明。

他在湖边不知静立了多久,月华如有实质,霜雪一般落满白衣,轻柔的晚风带起垂在他身后的抹额飘带和几缕青丝。

忽然,一块石子从他身后飞出落入了水中,月亮的倒影随着湖水的波动颤颤悠悠,像是一片柔软的丝绸,而不是易碎的玉镜。旋即响起了一个带笑的声音:“含光君好雅兴,这是在赏月?还是赏月影?”

蓝忘机回首循声望去,看着一身黑衣的青年从昏暗的树影中负手走了出来,腰间悬着的乌黑长笛隐隐晃动着。

“魏婴。”蓝忘机唤了他一声。

魏无羡嘴角含笑,将藏在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,得意地朝他晃了晃:“一个人呆站着有什么意思?来来来,我带了酒。陪你啊。”

他也不等人回应,径自走到蓝忘机身边,将酒坛子放到脚边,撩起衣摆一屁股就坐在了草地上。

蓝忘机低头看了他一眼,轻拧起了两条眉。

魏无羡伸出双臂撑在身后,仰头看他,自在地笑道:“别这么看我呀,含光君。我们家可没这么多规矩,能找着落屁股的地方就能坐下休息。”

蓝忘机沉默了片刻,才淡声道:“草地上落了露水。凉。”

魏无羡顿了顿,拎起酒坛子,垂首笑道:“没事。”

他抬手一掌拍开了封口的坛泥,揭开底下那层封纸,一股馥郁的酒香便散开在了这冷夜里。

“好香!”魏无羡惊喜道:“没想到这城中,竟有如此好酒。你们家禁酒,真是可惜了。”

蓝忘机垂眸看他,不答。许是这几日闲适些的生活化开了战火凝在两人眉间的火气戾气,他们前些日子闹的不愉快仿佛也被月色洗净,难得地能和平共处一会。两人,一饮酒,一静立,一时之间沉默无语,连风吹过湖畔杂草的沙沙声都能听清,倒也不会让谁感到不自在。

魏无羡拿开酒坛,用袖子随意地抹了一把下颚,抬头对上那双眼:“含光君,泽芜君来了,你是不是要跟他走了啊?”

蓝忘机点点头:“是。”

“什么时候走?”

“明日便启程。”

魏无羡似是被呛了一口,轻咳了两声:“那么快?”

蓝忘机犹豫了片刻,还是收紧了欲抚上他后背的那只手,默默地别开眼,将目光投向湖中的那一轮明月,道:“别处尚待支援。”

“也是。”魏无羡将酒坛放下,笑了笑,然后伸出双臂抱在膝前,摇晃着身子道:“这一别,倒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了。”

说完,他又轻笑了一声:“不过,含光君你大概是不怎么想再见到我了。像我这种……”

“没有。”蓝忘机低声喝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,垂眸的样子似欲言又止。

“是吗。”听他这么说,魏无羡语尾上扬了一个调,听起来像是轻松了不少:“那就好。”

又是一阵沉默后,魏无羡站起了身子,拍打衣上的尘土时发现,身后果然被露水沾湿了一片。

“这金风露虽好,可还是比不得你们姑苏的天子笑。”

“待这颠簸日子结束之后,我可一定要去一趟姑苏,喝个够。”

“到时候——”他故意拖长了尾音,像是在卖什么关子。

蓝忘机侧脸去看他,那人明朗的五官在亮堂的月光里越显俊挺,又无处不流露着青年人的意气风发。

“我去找你呗。含光君,你可别不搭理我啊。”魏无羡转过头,露出一张笑脸。

“好。”蓝忘机答道。

 

临街洞开着的窗外传来了更夫敲打梆子的声音,“咚”的响了四下,一慢三快的节奏在寂静的夜里幽幽击打着难眠之人的鼓膜,让人更加难以入睡。

已是四更天。

蓝忘机从被褥中坐了起来,从整整齐齐叠放在床边的衣物中取了外衫披于肩上,起身走到窗前,淡色的眼眸向外眺望。

俯首是无光的长街,唯一的人影是尚未走远的更夫,唯一的火光来自更夫手中提着的灯笼。抬头便是大片黛色的夜空入眼,一轮圆润的玉镜白晃晃地挂在半空,过分明亮的月光如水般滑落。伸出五指分明是捉不住的,却凉了周身的温热。

略略一掐指,他在江陵呆了已有将七日,于城中作乱困扰百姓的邪祟已被他尽数除去。任务即已完成,这便是他留在江陵的最后一晚,明日一早便要动身回姑苏。

为图行程方便,他往来皆不背负过多行李,这一次桌上的两坛子酒却让他破了例,归途中要多一些负累。

“这是小人家中自酿的米酒,名为金风露。虽不是什么玉液佳酿,风味倒也尚可。一番薄礼略表心意,还望含光君笑纳。”

这是今日东街那位姓徐的酒家老板亲自送到客栈门口来的,道是要谢他特意千里迢迢赶来,为这一方百姓除净了邪物。酒坛的坛身不是常见的上大下小短而肥的形状,而是上下同宽几乎呈柱形。封口的黄泥将小小的坛口捂得紧实,半点酒香都没溢出来。

换做是往常,平民百姓的东西他是万万不会接受的。可今日不知怎的,看着那两只坛子,家训有言禁酒的话,却怎么都说不出口。

大抵是这酒里,融着曾相识的过往。

“蓝湛蓝湛!这酒是给我的吧!”魏无羡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,扑向那两坛子酒,眼都直了,像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。

 “嗯。”蓝忘机看着桌边翘着脚没个坐相的人,轻轻点了点头,柔声道:“给你的。”

魏无羡抬眼看他,一手支腮,唇边噙着熟悉的笑意,眉眼之间尽是风流。

“蓝湛蓝湛,你对我这么好,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啊。”

蓝忘机一怔,正欲开口答话,忽而一阵夜风吹了进来,扬起他身后散落的青丝。待他抬手拨开面上遮住视线的几缕发,再定睛一看,方才笑吟吟的青年早已不见了踪影。

 

江陵一地。

故人曾于此横笛吹彻。只一曲,白骨生花。只一点,血化朱砂。

故人曾于此对月而酌。只一盏,冷夜生香。只一顾,念念不忘。

那人的面孔早已刻进了他一路彳亍过的风月山水。

他忽然想起,至此,距夷陵老祖身死,已七年有余。

 
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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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局突然刀希望不会被打死哦Orz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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